【烈圭】Heart（现实向）
李成烈在那扇门前站了很久，久到反复举起又放下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，最终也还是没能敲响那扇门。他发了会儿呆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。
“我知道一家好吃的料理店，要一起去吗？”
几个小时前他在发送框里输入这句话，几个小时后它仍然在那。李成烈颤抖着手，逐字删掉它们，最后光标在那个“我”字后面跳动着。一个毫无意义的主语，没有勇气组成一句完整的话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，只是又有一种恐惧——一直以来他在面对金圣圭的时候都被这种恐惧所桎梏。或许是害怕被拒绝，又或许是别的。
这将是他们这次行程在日本的最后一个夜晚。几个小时后，他们就要乘坐同一班飞机飞回首尔，然后回到各自的家。李成烈想念合宿的日子，那时候他可以离金圣圭那么近——至少表面看来确实如此。而如今他想要见上金圣圭一面，却需要费尽心思来寻一个蹩脚的理由。
起初给金圣圭的消息常常得不到回应，李成烈想他可能是忙。虽然金圣圭是个懒人，虽然金圣圭在节目里常说平时很无聊没有事情做，每次李成烈找他却总是在忙呢。
李浩沅和金圣圭的家离得很近，李成烈知道他们经常会一起喝酒。而南优贤——李成烈不愿去想——也许此刻敲开门从房里走出来的是他也未可知。
“你们是什么关系？”——李成烈问不出口。且不论他能以何种姿态去问，这样的问题问出口李成烈自己都会觉得好笑。
是兄弟，是队友，是朋友。队伍里有人恰好和他一样喜欢男人、或者说喜欢金圣圭的概率能有多大？就像他喜欢金圣圭，而金圣圭也喜欢他的概率，能有……多大。
李成烈不是没有尝试过告白。在某次把金圣圭喊出来一起吃饭、却因为紧张而喝了太多酒、最后先对方醉了的时候，他抓着那人的手，靠在他的肩膀上，胡言乱语了很多。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了，他说圭哥呀，我……而后却听见金圣圭对着手机说，优贤啊，李成烈喝醉了，你来一趟吧。
优贤啊。
李成烈。
多么刺耳。
李成烈常想自己是不是早就被看穿了，这对金圣圭来说不是没有可能，正相反可能性很大。所以对他的邀约一直不予回应，所以一边若无其事一边又有所保留。
金圣圭会笑着对他说“加油啊”；在机场靠着他的肩膀不愿离开；也会踮起脚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，戴着口罩只看见眉眼弯弯。
李成烈那个时候看着他，想着就在此时此刻，金圣圭，你会在想什么？
他无法拒绝，也根本不想拒绝。男人和男人之间最痛苦的关系，大概是那些理所当然的亲密，你甚至不敢称之为暧昧。而李成烈却宁愿如此。好像只要维持现状，也许有一天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似的。
李成烈看着那个“我”，知道自己可以再输入几个字来组成一个新的、依旧干瘪的句子，却永远不可能是“我爱你”。
“我想去买点东西。”李成烈咬着下唇，“带的日元不够了，哥陪我一起吧？”
这个理由听起来不错。最后他删了几个字，改成，“哥陪我一起呗”——这样被拒绝的几率会不会小一点？
只是到最后那个让他期待又害怕的“已读”也还是没有出现。
其实他早该想到。所以即使是难过，也只是一点点而已。
从酒店到关西机场的路程不算短，第二天李成烈起了个大早。
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睡也不为过——夜里总是惊醒，只觉得是听见了消息回复的声音，而拿起手机来看——自然是什么也没有。就这样浑浑噩噩捱到了天亮。
用帽子压下一头睡得软趴趴的红发，把眼睛隐在帽檐的阴影里，这样看起来黑眼圈似乎就不那么瞩目了些。李成烈靠在车厢最里面打着盹儿，手机只拿出来翻看了一眼，又立刻放了回去。
发给金圣圭的消息后面出现了小小的“已读”，只是没有回应。也是，现在回应也没什么意义。耳朵和经纪人同李成种的对话衔接起来：“……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。”
谁和谁？不跟他们一起回去是要去哪儿？李成烈把脸隐在帽檐下，视线在车厢里每个人的脸上逡巡着。每个人都是一如往常的样子，金明洙专心对付手上的手卷寿司，李浩沅和张东雨一直聊个没完，李成种在看手机。
没有金圣圭。一起消失的还有南优贤。
李成烈的心直直地坠落下去。
“哥陪我一起呗。”
这究竟算什么呢。他在纠结痛苦自我折磨的时候，金圣圭大概和南优贤在一起，而现在所有人都了然的样子，又似乎只有他才不知道。
他想象不出金圣圭看见消息时的表情，又或者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而已。他盼来了“已读”，如今却只像在嘲笑他。
一直到坐上飞机，李成烈始终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。
“成烈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？”李成种凑过来，看见李成烈一遍遍刷新推特，“哥是对社交软件重新燃起兴趣了吗？”
四周突然安静下来。李成烈抬头，看见几双眼神复杂的眼睛。他清了清嗓子，笑着冲李成种瞪回去，“怎么就允许你玩不允许我玩啦？嫌弃你哥年纪大了是不？”
一群人又开始叽叽喳喳，李成种嘟囔着“哥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”，这时候飞机上的广播响起来，就要起飞了。李成烈最后刷新了几下，一条新的消息蹦出来，他一时间怔住。
“圣圭欧巴最想和哪位成员一起生活呢？”
他匆忙关了手机。
飞机很快升上高空，今天是个好天气。李成烈透过舷窗看出去，大片白云堆积在视线尽头，天空蓝得吓人。很快他们就要飞过东海，离脚下这片土地越来越远。
而金圣圭和南优贤将留在这里。
李成烈却觉得他的路还长，他还能走很远。
“圣圭欧巴最想和哪位成员一起生活呢？”
“成烈。”
也许，也许。他颤抖着一颗心，捧着最渺茫的希望。
FIN.